开车的小妞显得很紧张,总在东张西望,既像在观察是否被人盯梢,又似乎忌惮我手肘子时不时会触到身子。她很年轻,应该仍在上学,但身体却发育得很饱满,尤其是坦露在外大片雪白的胸脯,让乳沟显得既深又紧致。此女在贼婆娘中长得独具韵味,那张稚嫩的脸看了就令人忍不住想侵犯她,我见小妞满身虚汗,不由得想找她聊聊天。
    「饭桌上,那个跋扈的妞是谁?我见你俩一块爬屋顶吃番茄呢,难道她是你大姐么?」我抚着她长发增加感情,刚想搂她肩膀。这个露西如触电般一下跳开,脸红得像猴屁股,身子不住筛糠,居然口吃起来。我感到很奇怪,不由问她这是怎么了。
    「哦,我听说你讨厌被人随便触碰,早上将她们骂了个狗血淋头,其实她们只是好奇你的皮肤怎会那么白皙细腻。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?能被你这样的人搂抱,我感到很不适应。」她咧嘴笑了笑,这才往我身上一倒,说:「像做梦似的,难怪那个老男人会气急败坏。」苯魰蓶ー璉載棢圵:ⅹℱàⅾïàn.©𝑜m
    「那你到底是害怕我还是喜欢我呢?」我故意举起手,叫道:「不碰你总行了吧?」
    「当然喜欢啦,只是一开始毫无心理准备,你长得象个高贵的公主,而你的大姐一脸兇相,我很怕挨人喝斥,所以才要小心翼翼地躲着你,万一将你惹恼了,破口大骂起来,我会无地自容的。」小妞摆弄着自己廉价运动衫,叹道:「像我这种人,给你穿鞋都不配。」
    「誒?说的什么怪话哪。」老实说,我活了那么大,还没见过卑微到这种程度的妞,一般年轻女孩都不知哪来的傲气,看谁都不顺眼,露西显然是个异类。听着她的话,我不免有些生气起来,说:「你年纪小小的,怎么满脑子那么多的帝王将相?老实说鸳鸯馆老男人长得一点都不丑,可为什么要反抗他?因为我极度讨厌权贵啊。我跟你一样穷出身。」
    「我错了,那么说你并不讨厌女孩,既肯被女人碰,也肯主动碰女人,对不对?」
    「小傻妞,我只对自己中意的人才会展露热情,你看上去那么年轻,仍在念书吗?」
    「是的,还在念高中。一起爬屋顶的那人不是我大姐,她是我们里一个打算退出嫁人的女孩介绍的,来了也没几天。她曾被男友伤害过,心态有些扭曲,但打架十分厉害,我们全都不是她的对手,想认她当大姐的人很多,可她不愿搭理。蓝花楹可是大有来头,你俩也最好别去惹她。」她凑近我耳旁,神秘兮兮地说:「她喜爱半夜洗澡,你一定要错开时间。」
    一旁的天竺菊闻言不禁撇了撇嘴,无奈苦笑浮上了脸庞,不由转头去看乡野风景。
    原来独自留在亚特兰大的沙利文一刻都没闲着,在与勿忘我密谈了四十分鐘后,开始不断找姐妹会苦苦求情。在她与这群贼婆娘没彻底翻脸前,时常夸口说认识不少想要加入莉莉丝的姑娘,于是便向她们提出,能否介绍几人来顶替自己,她现在只想当个人妇,与范斯成婚。姐妹会在反復斟酌后,觉得她去意已决,哪怕回来也是叁心二意,强扭的瓜不甜。外加她泣血哀求,说过去冲击道场的人全躲到了外州不敢再回来了,这才原谅了她。
    因此,惹事精立即推送来两个新人,蓝花楹就是这么混进姐妹会的。寄魂于她的神秘女人本就极其擅长渗透,所以口吐莲花又特会摆谱,很快与之打得火热一片,现在已成了骨干。
    「她只是想吃我家作坊的软糖,才肯放下身段与我吃番茄,平日里撞见也当作不认识。」露西往我怀里靠了靠,怯生生地问:「醉蝶花,你能当我大姐么?我真的好喜欢你。」
    「这个嘛,」我竟无言以对,其实自打她们被紫眼狐貍盯上,命运早已铸就,在华宵之夜当晚,无数的世界之子为了次级鉆会攻入巢穴,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。以这个露西的个性,多数会成为牺牲品。正因知道起因和结局,我有些不忍,既没答她也没回绝,只是一味抽烟。
    车很快卸完货往吉普森驶去,路过郊外一座天文台般的建筑,它涂着橙色外墻,正是范胖眼镜工作的月谷电台。露西将车在此打了个弯,开始进入市区,这个鬼地方也是空空荡荡,路人没几个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家电铺子,我俩下车进店买了部新手机。
    姐妹会没有在妖魔化鸳鸯茶,这个老男人极具影响力,在佐治亚大片土地都有着深厚人脉。沿途炮局和加油站都贴着告示,罪名当然不会指名道姓,真实描述当晚的乱象,但矛头直指姐妹会,他知道是谁在对付自己。原文写着,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在娱乐城内大肆破坏,并丧心病狂地劫持了两名女宾,目前下落不明,望各地警署侦办,尽快抓获人犯,解救人质。男人开出的私人悬赏,凡是带回我等的,天竺菊赏金五万,我高达七万。
    换句话说,姐妹会这次玩砸了,也许连自己地头也混不下去,正处在东躲西藏的通缉之下。不论是沃伦郡,还是格拉斯考克县,高额赏金激发着每一个人的欲念,统统都在加班加点搜找我们!这便是眾人舍弃破教堂,而躲去了乡下农庄的缘故,巢穴已然丢了。
    在车行驶的途中,路经一座土山前,露西跳下车指着山顶一栋深灰色破楼,说这是她们曾经聚会的地点,现在要上去搬些东西下来,我俩只消在路口替她望风就好。小妞走后不久,我与天竺菊也下了车,转去道口前张望,她说这里就是那晚冲击的现场。
    「看见吗?消防栓上还留有小樱桃的血跡,以及那头被撞倒的树,你可以想像,当时有多惨烈。」她压低声调,在空地间绕着弯,叹道:「现在的朴质温婉,以及处理沙利文的态度,再同当时她们挥舞链条时的兇残暴虐相比,完全就像是两群人,实在叫我很恍惚。」
    「这没什么,也许姐妹会内部就是一团和气,只有在面对敌人时才会同仇敌愾,我们不也一样么?」我也是苦着脸,朝古旧建筑扫了一眼,说:「不过,她们没准全在演戏,紫眼狐貍不也介绍过,莉莉丝们在最初会竭力展示自己好客温良的一面,就是为了将你哄进她们的圈子里,施与你一些恩惠,最后再用某种法子将你深陷其中,天下邪教莫不如此。」
    「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,也许她们会暗中给咱俩下药什么的,在吃喝上须得尤其小心。我会仔细盯着她们一举一动,另外你也要格外谨慎,别轻易与她们走得太近。」
    「算了,一开始不会做得那么明显,她们也怕打草惊蛇。此外蓝花楹的动机也不明,她在临行前说过会有许多彩蛋,要咱俩多长几个记性。走一步看一步吧。」
    十多分鐘后,我俩帮手小妞接过一大捆帆布盖着的枪械,各自带着不同心情往来路赶。她一直在划十字,说自己很担心我俩会在镇上忽然大喊大叫,不甘在乡下吃苦而暴露自己,那样的话她将立即让人抓获,没准会送交到鸳鸯茶手里,遭受严刑拷打,拔去手脚指甲。
    「怎会呢?赏金虽然高,但这钱是别人挣的,又不拿到我们手里。」我再度搂了搂她的肩头,宽慰道:「刚才走得太急了,其实应该再上商品街买些化妆品回去,你也长得挺不错的,只需要好好打扮一番。我答应当你大姐,会像爱护自己那样保护你。」
    当破车抵达緋红山庄,天色也已降下暮色,我们坐在厅堂里看着女人们组配步枪忙碌。蓝花楹则端着咖啡杯斜坐在对面沙发上,不时狞笑着进行挑衅,说很想看看我俩被她痛揍后求饶的丑态。其余人有些怕她,也不敢多言,只是安排我们早早上楼,搬入新家休息。
    在之后的几天里,我们除了偶尔帮手搬运菜蔬,拾捡鸡蛋,几乎整天游手好闲。这些娘们也不寻机搭訕,甚至没人问我们来歷。我只得与天竺菊去钓鱼,或是在附近遛马,几乎将所有地方都走了个遍,就这样,只剩下高大女人的睡房仍是块处女地没去过,不免动了心思。
    「我昨晚留心观察过,她回房休息后,有间屋子一直亮着红色的灯。」天竺菊带我走到檐下,指着头顶上方一个窗口,说:「哪怕这样的大白天,灯也是开着,似乎从来不关。」
    「既然巢穴被毁,那杏子也肯定转移了地点,你说会不会就关在这座楼里?」刚将想法与她耳语,天竺菊便要去问明眾人,我一把将她拖住,道:「问她作什么?高大姐妹只会带你走马观花,草草过一遍,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走进这间屋,那样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?」
    「誒?莫非你打算偷遛进去?可那样鲁莽,万一被人察觉,咱们岂不是就暴露了?」
    「暴露个鬼吖,姐妹会若真心招募咱们,迟早也会打破僵局,将真正目的摊牌,那么见到杏子只是早晚的事。我反倒觉得,她们可能更希望我们主动去打破成规,也好让这件事过渡得更加自然。」我朝远处扫了一眼,见高大女人正在牲畜棚里忙碌,便要她快步跟上,道:「趁着她们全在忙农活,此刻正是机会。」
    见我主意打定,她也不再反对,与我一前一后躲避眾人眼线推开了房门。进入眼帘的是个狭小楼梯间以及偏室,我们各往一头去,屋内都是寻常摆设,只是摞满杂物。这里摸摸那里敲敲,既无暗门也不见地窖,这个底楼的搜索也告完结,跟着便扶梯往二楼去。
    二楼也是同样格局,只是显得有些空荡,许是物件都堆到了底楼。左右各是两间屋,一间是高大姐妹的卧房,立橱侧开各种内衣丢在床上,多半是因忙乱顾不上收拾。另一间是个盥洗室,除了淋浴就是马桶,也全无可看。那么自然就剩下了最后的去处,天竺菊所谓整晚亮着灯的阁楼。我上前扫了一眼,门板前掛着大锁头,如果不愿示人也就只剩这间屋。
    「誒?别再说话。」她打断我的喋喋不休,问:「这屋里好像播着音乐,你来听。」
    贴在门板上侧耳去听,果然传来电唱机的声音,不仅如此还有跟唱,显然阁楼锁着人。我推了把天竺菊要她先透一透,以便找出唱歌的家伙在哪。她推说自己已很久没用过眼了,不情不愿退后几步详端起来。隔了半分鐘,她收了神通,说如果真有个活物,应该被锁在靠窗位置,只是日头正猛,刺得她难以看清。我翻出早已备下的发卡,叁下五除二撬掉锁头。
    「如果那真是杏子,接着该怎么办?总不见得为她解开锁带走吧?」她往楼外扫了几眼,确保我们仍没被发现,说:「要不你进去,我在这里望风,杏子认得我这张脸,难免会喊叫。」
    我应了声好,伸手推开门板,径直闯将进去。这是一间收拾得特别干凈的破屋,看得出高大姐妹时常进来清扫,遐想中的镣銬不见一双,却摆着面包和牛奶。靠窗位置是一张书桌,桌前椅子上坐着个人,但那家伙绝不可能是杏子,因为这是名男性。
    「誒,这却是怪了,难道高大姐妹只是假扮淳朴,人前一套人后一套,其实是个施虐狂,将别人家男孩绑来猥褻么?」我暗暗吃惊,不由冲屋外喊了一声,徐徐向着那人靠上去。
    当座椅被转过正面,我俩只是瞧了一眼,情不自禁就想往外奔逃。这哪是什么活人,而是一具风干的男尸,只是被套上松垮的衬衫和西裤,摆了个坐姿罢了!与尸同楼且毗邻隔着十米不到,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疯狂,这个农妇果然脑子有问题!
    「我知道你俩耐不住好奇,终于还是被发现了。」屋门口传来一声叹息,高大女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,她手中握着镰刀,脸上带着怪异表情,转身合上门,开始慢步向我俩走来。
    「你别靠过来,」我抓起一个花瓶壮胆,颤声道:「是你谋杀的么?这个男的是谁?」
    天竺菊则拔出餐刀,做好了搏杀的准备,叫这个农妇好自为之,别以卵击石。
    「谋害他的是白血病,那是我已故的儿子。」高大女人丢了镰刀,上前将椅子推回原处,就着边上沙发坐下,搓揉着脸哀叹。就这般长吁短叹了半分鐘,她抬眼看着我们,自嘲地笑笑,问:「你俩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疯子?谁会将尸体摆在家里呢?」
    「是,你为何要这么做?既然人都死了应该让它得到安息。美人蕉姐妹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」天竺菊嘴上这么说,但已是丢了餐刀,躋身在她身旁,不住安抚起来,好奇地问。
    这个男孩叫乔曼,在十岁时不幸患上绝癥,女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挽回,只得看它慢慢沉入土下。时隔半年,她在菜市场遇见姐妹会的人,当听说有高人懂得妖术,不免去观摩了几回,逐渐对神跡深信不疑,所以加入了莉莉丝。这具男尸,就是大长老让她背回家的。
    「在大莉莉丝的祈祷下,他又活过来了,只是仍很虚弱,身子不能动啊。」高大女人说到此,眼中闪着星光,拖着我俩来到男尸前,硬要我去触摸干皮。哪知手指滑过,这个死人不仅有着体温而且还有脉搏,一切恰如她所说,骷髏是个活人。
    「妈的,他竟然真的还活着!」我倒抽一口寒气,忙招呼天竺菊上前,暗暗惊叹。
    「我每隔两天就为他拍一次照,你俩看看前后对比。」高大女人怕我们不信,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铁匣,取出几十张照片摊在桌上,每张都标有日期。第一张是叁月中旬拍摄的,这具男尸活像块煤炭漆黑已是枯骨,随着时日流逝,慢慢长出肉来,肤色也逐渐变淡,以至于成了现在的灰褐色。农妇为男尸梳理头发,悲愴道:「我的心愿,就是要他活过来,像过去那样能走能跳,在这间屋里嬉闹,再也不会斥骂他打游戏,你可知我有多心痛?」
    「对不起,高大姐妹,是我们孤陋寡闻,不经你同意私自上楼,见到了不该看的一幕,并将你当成了变态。」我忍不住将这个女人拥在怀里,轻抚后背叹道:「你难受就哭吧。」
    「我怎会难受呢?他现在一天比一天健硕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」她在我脸颊亲吻了一下,笑道:「大长老是个神人,她除了返魂术还懂得其他魔法,乔曼很快就会復活的。」
    「这么厉害的人,你可否引荐我俩认识呢?」天竺菊不失时机地靠上前,问。
    「我倒是想啊,但不知她究竟是谁。每次施展神跡,道场就会多出一人来,而且她从不开口,无法通过嗓音辩认啊。」高大女人搂着我俩的肩走出阁楼,来到她的卧室坐下,探头探脑一番,说:「但我已经猜出她究竟是谁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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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:
    緋红山庄:据信应该在格拉斯考克县近郊。
    米切尔:吉普森附近的居民点。
    中学:吉普森小镇的学校。
    番茄:真名叫露西,较年轻的莉莉丝,可能还是学生。
    主妇般的人:一位叫香橙,一位叫甜瓜。
    僵尸男孩:名唤乔曼,是高大姐妹病故的儿子。
    单曲名:Nothing  But  A  Miracle